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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云亮】鸿雁传书

校园paro

大概是莫名其妙的双向暗恋

〈信〉

夹在厚厚一沓信里有个透明的白底印花信封，从里侧透出的淡绿色纸张，封口边缘写着地址，没写寄信人也没有邮票。例行为全班拿信封的甄姬轻柔叹了口气，看都不看名字就把那封信从几叠信中抽出来，放到了诸葛亮的桌上。

“诸葛同学……真好呢，今天也有好好送过来。”她用一贯忧伤的语调说着，颇为羡慕的看向那封信，“都已经连续四十七天了。”

诸葛亮沉默半晌，把信收了起来：“……辛苦你了。”

他接受着身后偷偷投来的那些探寻的目光，面不改色的把那封信推得更里面，重新翻开了书本。想都不用想，那些无聊的人肯定是在猜那是什么信，或者写信的人是谁。

要是他们知道信的内容是什么，肯定不会感兴趣了……赵云他是傻子吗，两个系隔了这么远的路，寝室就在隔壁不直接给就算了，居然还每天偷偷摸摸的跑来数学系的信箱投信。

想到这里他低头摸出手机，点开赵云的对话框，打了个1。看了几秒钟刚打算收起来，那边就迅速的回复了：［中午一起吃饭吗？］

［今天轮到我去植物园浇水，不去。你不是在上课？］

［老师又抓不到我。］

［哦。］

他没再看赵云回的消息，锁完屏就把手机收起来，触到信时顿了顿，还是拿出来放在桌上，抽出了那张淡绿色的信纸。

斜右方的韩信托着下巴，一边瞥着诸葛亮拿出笔开始在信纸上做标注，单手打字。

［你今天也没戏。］

赵云悲愤的回了他六个点和十八个感叹号。

韩信怜悯的想，谁让你和李白都是文学系，写个情书估计诸葛亮都当成帮忙改进来看。

他至今都记得李白和自己说这件事的时候。

那天他们照常一起去社团，赵云没空就只有他俩，李白鬼鬼祟祟地往后瞥了眼，说有个事情想分享给他笑一笑，然后清了清嗓子问：“赵云那家伙不是不肯告诉我们喜欢谁么？”

“是啊。”韩信不明所以，“所以呢？”

“我之前不小心打翻了诸葛亮放桌上的水杯，帮他收拾的时候发现有张信纸被浸了一半，上面写的情书。”李白晃了两下手里的书，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。

他顿了顿：“字迹是赵云的。”

这事韩信其实知道，毕竟同个寝室，赵云写情书一半的套路都找他参考过，但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，便做出认真听的样子。

“然后我看到诸葛亮在下面用红笔写了一句，辞藻过于华丽，太虚，建议改正。”

“啊？”

“依我看他是搞不定诸葛亮，上次我还看见他用赵云的信封帮蔡老师装药草，那些药草比赵云宝贵多了。”李白叹了口气，眼里却没什么怜悯，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，“谁让他天天说我写酸诗。”

那时韩信听完，非常不厚道的用这个嘲笑了赵云两周，差点没把他气得和他们绝交。

〈书〉

离下课还有五分钟，李白用胳膊偷偷撞了撞旁边低头按手机的赵云，目不斜视的问：“一起吃饭去？”

“不吃。”赵云头也不抬道，“我要去植物园。”

“见色忘友啊，以前怎么没见你往虞姬老师那边跑，现在她请了年假让诸葛亮帮忙你倒是天天去。”李白瞄了眼他手机，“韩信那傻逼和你说什么？”

“……吃饭去吧你。”

赵云挡开李白的手，十分嫌弃地往边上挪，又低头看着手机。上面停留在短信界面，只有两条已读，下面全是消息已发送。

喜欢的人对我反应冷淡该怎么办，急，在线等，不然他就要嫁给数学了。

他收起手机，在绵长的下课铃里留给李白一个十分孤寂的背影。

要说也是这群人不靠谱，从哪本不知名的小说里看了个写情书终于感动心上人的套路，便怂恿他去写，还振振有词地告诉他，写个百八十封准有成效。正好对着诸葛亮实在很难把表白的话说出口，他举棋不定好一阵子，终于写了第一封信，放进了数学系的信箱。隔天回到宿舍后诸葛亮就拿着信来找他，非常自信地说这个课题会帮他搞定的。

“这种简单的小事交给我，保证你超过周瑜那个傻逼。”诸葛亮推了推眼镜，“正好，上个学期他还抢了我一个课题。”

赵云心想，明明是你一个数学系非要和文学系的人较量。

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的诸葛亮拎着信纸看了几遍，有些讶异地说：“看不出来你品味居然还挺好的，该不会是打算趁着课题的机会练习给谁写吧？”

这话一出口，赵云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，总不能说都是误会，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写情书，写得苦不堪言。

因为写得太明显了，韩信看完都露出不忍再看的神情：“赵子龙，你写得再露骨一点全校都知道你喜欢诸葛亮了。”

“反正他看不出来。”赵云趴在桌上翻着资料，悲喜交集。聪明过头反而会出现这种效果，也不知是好是坏，但至少能靠这个多少在诸葛亮心里刷一下印象分……当然如果是负分就算了。

就这样坚持了四十七天，什么征兆都没有，倒是传出了有人在追诸葛亮的小道消息。

在去往植物园的路上，赵云再次低头看了眼消息，依然只有两条已读。

哎，长路漫漫，何时到头……

〈信〉

虞姬老师的植物园是学校里唯一需要进行手动灌溉的地方，不巧的是在她请年假前，有人弄坏了植物园的栏杆，作为补偿要帮她给植物浇水————偏偏又是诸葛亮班上的同学，班主任一锤定音，让他这个班长闲暇时间顶替一下。

这不是个轻松的活，但诸葛亮习惯了边浇水边放松大脑去想一些事，久而久之就变成他全权负责了。

想的倒也不是什么大事。

赵云写情书愈发顺手，他每次要考虑很久才批注，而最大的问题是，他发现那些信开头第一个字和下一封连接起来居然也是情诗，对象是固定的。

里面没有写清是谁，只是用了暗喻，前半段大意是那个人是昏暗世界里出现的第一道光，纵使知道不该接近，还是如飞蛾扑火。

“这个想法不错，不过会不会很难看出来……”他拎着水壶心不在焉地想，“认识那傻子两年，倒是第一次看见他写情书那么上心，难不成真的是有要递交的对象，不好意思和我说，便打算用这种方式让我出主意？”

诸葛亮有些烦躁的浇着花。

有个秘密在心底压了许久，终于要压不住了。

他喜欢赵云差不多两年，也不算是一见钟情，只是机缘巧合，本不会有交集的两个人凑在了一块，算是有过共同革命的友谊。

那是开学不久后的文学系辩论会，诸葛亮入学考试差了从小到大竞争到底的周瑜一分，为了扳回一成，他忽悠了文学系的学长，拿到了三辩的资格。

他们这边的主辩是赵云。那次运气不怎么好，抽到了不利的命题，周瑜专程找诸葛亮想嘲讽他好不容易同台辩论居然这么背，结果碰到了赵云这根软钉子：“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。”

彼时他们都以为赵云只是嘴硬，但诸葛亮发现他还真的是实话实说。

查资料的时候两个人在图书馆偶遇，抱着差不多高的书面面相觑，赵云眼底有明显的血丝，有点睡眠不足的模样。他朝诸葛亮笑了笑：“看来我们一样，都不喜欢输。”

可能是学霸之间的惺惺相惜，也可能是被赵云胜券在握的模样迷了心，诸葛亮对外固守的外壳塌了一个小角。

至于为什么喜欢上赵云连他自己都不记得，似乎是从某个时段起他就开始会留意关于那个人的一切消息，晚上睡觉前敲三下墙壁，等待另一边传过来的回应。

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，可他喜欢的却另有其人。

诸葛亮揉着眉心，晃了两下空荡荡的水壶，打算出去接个水再回来。

“要是能收到这样的情书……一定很幸福……”他低声叹气，转头时才发现赵云握着手机站在植物园门口，正低头换脚，站了有一会的样子。

诸葛亮蹙眉：“你来做什么？”

“找你啊，”赵云一脸理所当然地向他示意手里的饭盒，“你肯定又打算不吃饭，我顺路给你买了一份。”

“………”

〈书〉

那份饭其实真的是路上匆忙买的，他没来得及看里面，只是想着没有香菜就行，诸葛亮不喜欢吃香菜，有点敬而远之。结果坐到植物园供休息的长椅上打开饭盒，赵云才发现里面真的有香菜，只好拆了筷子一点一点的挑出来。

诸葛亮好像有些心事重重，干什么都慢一拍，伸手去拿筷子才想起手里有水壶。

“怎么了，亮亮，不舒服？”他伸手去探那人的额头，“没事啊。”

“本来就没什么事，吃你的饭。”诸葛亮不自然地往后躲了躲，狠狠的扳开木筷子，结果用力过猛没扳齐，木渣子扎进了食指里，疼得他嘶的一声。

赵云颇为意外的眨眨眼，从口袋里摸出纸巾，沾了点水壶壶口边缘残留的水，帮他擦了擦创口。

他迟疑地问：“亮亮，你在想什么，怎么连……”

诸葛亮垂着眼一声不吭，片刻后抬起头，念了句意义不明的诗。

赵云最初没反应过来，半晌才想起那好像是昨天写的情书里的内容，这个时候它应该躺在诸葛亮的抽屉里，上面带着红笔写的批注。

他抓了把头发，刚想开口，就被诸葛亮抬起手做的噤声手势给堵了回去。

“你的情书……”诸葛亮轻声问，“是打算写给谁的？”

赵云：“……”

三种可能。一是诸葛亮知道情书是写给他的了，所以打算打开天窗说亮话；二是他误会了自己写情书要写给别人；三是他要说以后都不会再帮忙改情书了。

思来想去，赵云觉得第二种比较靠谱，只是这事说出来到底还是尴尬。

他艰难道：“写，写……写给你的。”

诸葛亮的反应和预想中的反应完全不一样，向来面沉如水的小天才望着他，眼里挂着摇摇欲坠的震惊之色，甚至连说话都结巴起来。

“你，你是说，那四十七封情书…实际上是真的……情书？”

赵云点点头。

“‘就算你眼里没有我的身影，我亦待你始终如一，至死不渝’也是你…写给……”

“每一封的内容都是写给你的。”他索性破罐子破摔，一股脑全招了，“藏头诗也是，李白给我出的主意，说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发现。”

诸葛亮的手微微颤抖起来。

这一举动让赵云慌了神，他用纸巾小心的把他手指包好，小心翼翼地试探：“亮亮，你生气了吗？要是觉得生气的话，就当那真的是个课题就……”

“华而不实。”

“…嗯。”

“空口无凭。”

“唔。”

“妄自菲薄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和我说？”

“是……啊？”赵云垂头丧气的应到一半，闻言错愕地抬起头，刚好看到诸葛亮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。

所以说书上都是骗人的，明明不用写那么多情书。